楚梵然在一条冷清的巷子里看到了闻人初的身影，看他慢吞吞的样子，应该是清楚身后有人跟着他。

至于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引来这种地方，这也许……

“你故意让我跟你来这里，是想在这里解决我吗？”楚梵然大声地问道。

闻人初停下了脚步，回头看着他，“既然知道就不要跟着我，也不要做出一副很懂别人的样子。”

“我们是第一次见面，我不了解你。我只是想告诉你，我可以提供一条财路，”楚梵然看他不再继续往前走，敌意也稍稍减弱，便停了下来。

他与闻人初之间的间隔大约有五米，这是一个安全的距离，“虽然我不知道代理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旭丹玛，但这里现在正是用人之际，我需要你的帮忙。”

“财路？”闻人初疑惑地看向他。

出乎楚梵然的意料，闻人初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。

他冷静了一下，不觉得会有这种从天而降的好事会砸到自己头上，他立刻说，“杀人放火我可不干！”

“……”

“不会真是杀人放火吧？”

“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？”

“跟踪狂啊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看你的长相也是东方人，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像一个拉皮条的。”

“我们能正常谈话吗？”

“当然啦，这不是正在谈话吗。嗯……只要不是作恶的事，我倒是真的很需要钱……”

楚梵然挠头，想着怎么解释更好一点，“打开天窗说亮话，我以议事院的名义，希望你代理一项重要的工作，价格你来开。”

“议事院？”闻人初没有反应过来，他对旭丹玛一知半解，“好像挺有钱的样子啊～”

“你好像真的很缺钱啊。”楚梵然无奈的笑了一下，再次把名片扔给他。

“对啊，如你所见，我是来这里度蜜月的～我的爱人选了这个破地方，结果我在船上把身上所有的钱都输了进去，现在……总之呢，我得有一笔足够的钱去找回她的心。”

“只是度蜜月？”

“那不然呢？！”

“……”

闻人初放下一些戒备，慢慢地走到楚梵然的身边，他微微侧过脸对着楚梵然笑了起来，“因为你看我的时候，一直在盯着这个纹身，”他指着自己脖子后面的图腾，“我以为你是我的敌人。”

“怎么，你不是小阎王的人吗？”

闻人初突然怔在原地，一动不动。

“小阎王，你们认识啊～”

“我和他认识的时候，你应该还没有出生。这几十年的时间，阎王殿换人没有，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
“你刚刚说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“楚梵然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你想问我，我口中的小阎王是谁对吗？”

“确实，我很好奇。”

“灯痕，名字的话，他应该是叫褚烨。”

闻人初呼出一口气，接着好像在看疯子一样的看着楚梵然，“除了御疆的人，大概没几个会知道灯痕是谁，更别说褚烨了。毕竟他是一个死了一百多年的人，你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，你骗谁啊？”

“关于这件事我很难一两句话解释清楚，现在我要处理的是当前的委托，你考虑考虑。”

“我可以代理你说的那个‘议事院’的工作，但有一点得告诉你，我可是很弱的，代理人可不像你们能力者豁出命去完成任务，所以玩命的事别给我，我可不干。”

“成交。”

此时此刻，旭丹玛的市中心，所有的监控机器人突然异常的转动了起来。它们不受控制的原地乱飞，所有的程序以乱码的形式覆盖在原本监控的内容上面。

无数的飞行机器人发出了一阵警报般的声音后，开始在各个角落投射出了一幕影像。

不管是办公楼里正忙碌的白领，还是大街上人潮汹涌的人流，都被这几乎覆盖在城市每个角落的影像吸引了过去。

屏幕中，一个女人被捆在椅子上，她的头发散乱，脸肿着，脸上流着泪，嘴巴被封了起来。这时，一个男人走了过来，用手理了理她的头发，影像并没有声音，但是人们能看到她在拼命地摇头。

这时，那个男人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，离开了镜头。大约过了十秒钟，他才拿着一张白纸走了出来，他把白纸抵在屏幕上，上面写着。

“接下来，我将演示如何杀死她。”

“演电影吗？”

“要不要报警啊……”

“是……这是在做什么？”

“太刺激了吧，喂喂喂，直播杀人啦！快来看啊！”

“老天！”

有的女人赶紧捂住了孩子的眼睛，一些人吓得捂住嘴，不少人聚在一起看向屏幕，甚至有些人在大声叫好。

就在越来越多声音响起的时候，屏幕里的男人从屏幕外抽出了第一把刀，那是一把看上去形状怪异的匕首，接着，他直接把刀捅进了女人的胳膊里面。

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竟然堂而皇之出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，有不少警察开始尝试换掉电源，或者将监控机器人打下来，在浪潮一般的舆论中，整座城市都开始恐慌了起来。

无数人看着屏幕中那个可怜的女人，她的身上开始插进一把又一把的刀子，镜头里，她已经奄奄一息，血几乎喷射到了每一个角落。

那个男人擦了擦屏幕上的血迹，他的脸突然放大，对准了屏幕。

那是一张惨白的脸，没有眉毛，眼窝深陷，他整个人都在激动的发抖。似乎是想起什么，他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，然后把写好的白纸贴在了镜头上。

瑰洛斑比尼，这份礼物你还满意吗？

视频的最后，他正在用刀划着安娜的脖子，他的手扭曲着，似乎很费力的想把这颗头割下来，下一秒，视频就被掐断了。

桑博紧急处理了被篡改的机器人系统，他大汗淋漓的蹲在研究所，将主系统全部关闭，这意味着旭丹玛将暂时进入一个‘失明’的状态，一旁的伯图正在给新的系统改变代码和指令。

闻人初和楚梵然来到事发地点，大街上乱作一团，维护秩序的警察已经开始集中控制这片区域了，他们很有默契般对视了一下，接着都有点摸不着头脑，直到其中一个崩坏的监控机器人重新播放了一次刚刚的影像，楚梵然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。

他们仿佛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混乱的国度。

当屏幕内容消失在眼前，他的身边忽然像被摁下了暂停键，这座城市在一瞬间沉默了。

因为所有人意识到，刚刚那一切不是假象，不是电影，而且真正的杀人录影。

“喔……虽然我很想说，你们这里的治安真是乱，但刚刚那一幕，也太刺激了些。”闻人初抬起头看着自己头顶飞着的监控机器人，抬手冲着空中发出了一阵干扰，地面仿佛振动了几下，下一秒，那圆形机器已经从上面掉了下来。

“你干什么？”

“研究研究啊，”闻人初笑着把它拿在手里，他歪着脑袋，看到一边的楚梵然面无表情的样子，“你不开心啊，难道你认识那女人？”

“看着一个人死在面前，你说我开心吗？”

“如果不认识，为什么要难过？真搞不懂你们。”

“她和你接下来代理的工作有关，当然，我会尽快和你解释议事院遭遇的事情。我想，你只有今天可以消化这些东西了。”

楚梵然并非是伤心或者难过，他担心的是有什么人在背后计划着什么，他们一无所知。

不管是什么人用什么手段改变了监控机器人的程序，刚刚那漫长的几分钟，绝对会成为旭丹玛近期无法逃避的噩梦。